在我們老家的斜對門兒,住著一位年幼失去父母的孤兒,他叫于滿紅,俗稱紅頭。如今,他剛過半百,卻仍孤身。紅頭中等身材,慈眉善目,滿面紅光,衣著合體,魁武富態,給人一種天真、憨厚、祥和、幸福的感覺,說他“福大、命大、造化大!”
1976年唐山大地震中,紅頭在公社任職的父親和在村小學任教的母親均遭不幸,只剩下他和嗷嗷待哺的妹妹。震后不久,按上級文件精神,公社派人到村生產隊,找紅頭奶奶商量,打算把紅頭兄妹帶走,送到省會石家莊育紅學校培育。然而,在公社和村干及親屬苦口婆心、推心置腹地勸說下,紅頭奶奶說什么也不同意。甚至要拿性命相抗,惟恐日后再也見不到孫子了。無奈,此事只好作罷,依照老人意愿,將紅頭兄妹的監護和撫養權,交給其祖母……
聽說,紅頭一兩歲時,得過一場大病,高燒不退。痊癒后,便留下了后遺癥。他到五六歲,還在呀呀學語,而且僅會說些單詞,或二三個字的話。如,餓、吃、喝、水、奶、叔、姑或丫頭、小子、好人、壞人、摸摸、躲躲之類話,若超過三個字,他說話就嗑巴(即口吃)了。如果,有熟人問他,要是他能夠聽懂、理解,他就會斷續回答二、三個字,怕你聽不懂,他還會再重復重復。雖他表達不怎么通順,但人們也能聽得懂。若你說的話,他沒聽懂,也沒弄明白咋回事兒,他干脆瞪著一雙大眼,盯著你,閉口不語……
到了二十世紀末,紅頭奶奶去世了,其相依為命的妹妹,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。在親朋好友的支持下,其妹為方便照顧胞兄生活,便在本村搞了對像,結了婚。此時,紅頭已年近三十,正值青壯年。為了對紅頭這位癡、呆、苯、笜——只有二三歲智商的殘疾人,進行“自理”培育,紅頭和其妹的親戚朋友,便經常教他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計。如鋤地、薅草,轟雞、喂狗,或用小車裝土、推土等,他也能按照示范干的。可是,紅頭卻像小孩子一樣,不但干活沒長性,而且還會常常任性、耍麻包,或撂挑子不干了。人們只好哄他,給他買些小孩兒吃的零食,或給他改善一下生活。久而久之,人們便給他起了個綽號——“儍”紅頭!
說紅頭傻,他雖癡、雖愚、雖呆……但他卻也“不儍”!
進入二十一世紀,本村有位未婚青年,光天化日之下,趁中午大街上人少之機,挾一女童就跑,欲以非禮。正巧,此事讓紅頭看到,他一邊大呼大喊“抓——!”一邊勇敢地“沖”了上去。結果引來行兇人的親屬,把那人狠狠搧了兩巴掌,制止了未婚青年地繼續犯罪。后來,當有人問紅頭這件事時,他便把雙手腕并在一起,說:“壞人,逮!”“送、所(指派出所)”!通過此事,讓我們深知這一道理:德育教育“從娃娃抓起”的重要性!紅頭雖然智商跟年齡極不相稱,但他那“幼小”心靈,卻知道什么叫好事、壞事,什么是好人、壞人!您說紅頭“儍”嗎?紅頭現在已過“知天命”之年,從小到大,從沒聽說過他掏氣、或干過損人利已、坑害百姓利益的事情。而他總是安份守已,仁義待人,招人喜歡。村民們經常目睹耳聞,他制止小孩子淘氣,摸別人家的瓜,摘人家的桃的事兒。怪不得鄉親們經常自覺自愿地照顧他,給他衣物或吃的,或給他些零錢花哩!所以,紅頭經常向自已心目中的“好人”傾訴衷腸,咀咒曾經“傷害”他的“壞人”“死!”或“被抓”而“送、所!”
近年來,在省、市、區、鎮各級殘聯領導的關懷下,紅頭不僅被定為“低保戶”,得到政府的救助和撫恤,有關部門還免除了他的電費等費用。安上了空調,年年按季節發給他衣物等,使他冬天凍不著,夏天熱不著,生活無憂無慮。經過筆者詳細觀察紅頭的表現,他似乎是十分知足,并經常身穿嶄新的衣服,到處炫耀:指他身穿的新衣,是“發”的“好!”尤其是過年過節,只要穿上新衣裳,大街、門前掛上紅燈,挿上彩旗,紅頭他就興高彩烈,自言自語:“紅旗,好!”“”紅旗,好!”“紅旗,好!”……甚至有時,紅頭還會站在鮮艷的國旗和紅色彩旗的下面,住足仰望,似如在行“注目禮”……
正是:陽光照殘者,
???紅旗暖人心!
作者簡介:
劉效來,現任民建唐山市委老齡委委員,民建開平區退休支部會員。